14.第14章 顾先生的家宴

;   那是顾长安年轻时合影，一名温柔娇小女子依偎在他怀里，满眼写着幸福。

    三十多年就这么过去，他们连最后一面都来不及见。

    闭上眼睛，青春岁月里发生过的事又一幕幕浮现。

    那时年少，他高中毕业从北平分配到皖南小县城接受上山下乡世界观改造，既看不到回城希望，又受不了农村艰苦。

    整天愤世嫉俗孤芳自赏的他成了小城里一个笑料，城中人家教育女儿都会讲：“千万不要和顾长安这样游手好闲做不了农活又吃不了公家饭的人谈对象，不然迟早饿死！”

    没钱没关系没地位没女人，他在小城里存在的意义就是让那些无聊闲汉嘲笑，顺便卖弄他们那一手据说传承千年的农活技巧。

    他记不清因为什么在江南小河边的杨柳荫同沐雪认识。却清晰地记得那天的她白衣蓝裙，撑一把油纸伞，微微一笑就融化了他心底迷途仿佛的十二关山。

    在小县城他从未见过那么温柔那么好的女孩子，一双眼睛像月牙，一张脸似怨似怒，宜喜宜嗔，百看不厌。她抬起头就宛若明珠柔和微光照亮世界，教人除了赞叹仰望外再也生不起其他念头。

    她最大错误也许就是那一天不该路过那片柳荫吧！也不知道年轻时候满脑子想着回北平的自己有什么好，值得沐雪那么付出的去爱。她三代贫农出身，年轻貌美，能歌善舞。追她男人都是县城里翘楚。可她却只喜欢安分地趴在他胸口，静静听他说起遥远的北平。

    拿到回城通知时，沐雪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三个月大。“回到北平找到工作安顿好，我就来接你。”他认真道。

    这一去就是三年。

    三年后，他还在纠结着沐雪的户口问题，结婚负担压力这些东西，晚回城的一名知青说故事般的提到沐雪。

    他走后，遮不住的肚子出卖了她未婚先孕的可怕事实，她没有供出肚子里野男人是谁——怕家里人找他要补偿。也没有按照父兄要求匆匆嫁人遮羞。她一个人挺着大肚被父兄扫地出门，在分给她的一亩多地里辛苦耕作苦苦煎熬等他来接她去北平。直到生产时晕倒在田地大出血，母子惨死，被城里一户郑姓人家好心埋葬。

    后来岁月里不论他如何忏悔自己当年的可耻自私，失去东西却再也寻不回。

    直到那天他去会所约人谈一桩投资事宜，无意间惊鸿一瞥，看到沐雪竟又出现在眼前。

    他古井不波的心第一次开始动了起来。

    别人都传他和某小女星有一腿，却如何知道那小女星本就是他一手捧红，只为报答当年她父母埋葬沐雪的情分！

    他对得起沐雪。三十多年他绝情寡欲，甚至连顾准都是从孤儿院抱养。可现在，他遇见同沐雪一模一样的女孩，他需要她带给他幸福，来慰藉他这三十年的孤单。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你好，是张小橙吗？我是顾长安。今晚我生日，想邀请你参加晚宴”

    今晚孩子带女朋友回家为自己庆生，而他朝思梦想的女孩也会到来。双喜临门，顾长安高兴的有些不知所措。

    拿过一只法国胡桃木方凳，他不顾自己手脚已经有些不灵便，站上去用手帕仔细擦拭掉老式相框上的灰尘。

    “沐雪，你会宽恕我的。”他凝视着照片低低道。

    “这些年好的坏的，我只想找一个温柔如你般的女孩子，同她细细倾诉。”